闲时在网上看到一组八十年代的照片, 往日的时光突然显现在眼前.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们一家六口就住在一个老式的两式一厅的单位住房里. 我的父亲母亲住一间, 爷爷奶奶则住另一间. 我和妹妹小时候开始和父母亲住一个房间里, 上学后又搬到爷爷奶奶房里. 爷爷奶奶有一张大床, 剩下的空间只够摆一个架子床. 妹妹下铺我上铺. 每天爬上床去玩耍和睡觉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爷爷奶奶都曾经是学校食堂的工作人员. 可是爷爷在我记事时就已早早退休, 只有奶奶每天早晨四点准时离家去食堂干活. 我奶奶是白案, 煮的稀饭和做的馒头包子又香又好吃. 我那时候经常早上六点半听着雄壮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序曲口袋里揣着饭票去给家里人买早餐--二两稀饭加十个馒头或包子再来两分钱咸菜足够把五个人的肚子填饱(奶奶可以下班后免费吃早餐:). 我人小却和我父亲吃的一样多, 甚至每天下午放学回来出去找小朋友玩之前, 我总要吃一大碗白砂糖或酱油拌的白米饭--运气好时还能用上点香油. 就这样浑浑噩噩到了五年级, 一天早上奶奶再也没有醒来. 我清楚地记得所有发生的一切, 清楚地记得我父亲凌晨去敲邻居的门借东西时跟邻居大爷说我奶奶"走了".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世上有生死离合.
后来几年, 老房子被单位统一扩建, 我家多了一个客厅. 因为我和妹妹渐渐长大, 父母亲想办法给爷爷在单位里弄了一个单身汉房间. 随后妹妹就有了她自己的房间以及爷爷奶奶的大床. 而我就搬到了客厅用上了新奇的沙发折叠床. 在初中三年里, 每天到了晚上八点我就把床打开然后从父母房间里拿出床单和被褥把"床"做好, 九十点钟上床睡觉. 如果这算一个房间的话那么那就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自己的空间--虽然只是在晚上八点和早晨七点之间. 那时候印象最深的第一是当我学习忙的时候, 母亲会在晚上九点左右给我煮一两个鸡蛋, 有时还加上一包方便面; 二是初中第一次期中考试政治只得了49分, 是我上学以来的第一次不及格. 说来也怪, 高中第一次期中考试政治我又得了同样的分数. 从初中到大学, 无论我如何努力, 政治虽然再没有不及格过, 却永远都是在60到65分区间徘徊; 第三是89年的学潮, 白天上学和晚自习沿途先经过被贴满大字报的地委然后穿过被本地三所大学的学生占据的市中心, 热闹非凡.
上高中以后, 我再也不愿住在客厅里, 跑到爷爷的单身汉房间加了一张床. 就这样, 我告别了"自己的房间"(时间一闪到十几年后的今天来到阿伯丁我才真正有了自己的房间). 由于我爷爷奶奶和父亲后来的单位都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直到上大学后才离开的一所中专, 知识份子统治一切, 分房的评分体系永远对他们有利. 经常是教师三口之家就可以分到三室两厅的住房, 而我家三个工人阶级加两个孩子都不能分到大一点的住房--一直延续到今天. 因此我到现在还对那些夸夸其谈的知识分子不以为然, 全然忘了我这个家中唯一高中以上学历的人也早已被归为他们的同类:)--可谓本性难移啊.
1 条评论:
a very nice and touching article...
thx for sharing
more? plea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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